第七章 (第2/2页)

田壮担心他：“小心！别穿着脚”。
　　
　　李志强笑着说：“没事儿的”。很快就穿了一个磨盘大的，一米多深的大冰眼。在冰眼底下。约摸着有十公分左右的时候。李志强就从冰眼里跳了上来。用冰川用力在冰眼底部穿了个大窟窿。水猛的冒了上来。随着水流杂鱼也跟了上来。李志强急忙用搅捞子捞鱼。
　　
　　田壮见杂鱼里有几只红肚皮的田鸡。也是一种蛙。咧着嘴说：“恶心死了”。
　　
　　李志强笑着：“这种蛙也叫田鸡，在城里去卖，可值钱了，可是一道最美的美味菜。咱们屯儿里的人打捞上来这样的蛙，都舍不得吃，都拿到城里去卖。不过我不吃这种蛙，我们家里的人都不吃，青蛙也不吃。咱们把它挑出来拿到城里去单卖”。
　　
　　田壮：“我不拿它，怪吓人的。还是你拿吧”。
　　
　　天快黑了，他们高兴的回家了，今天他们收获很大。明天进城卖杂粮，小杂鱼。顺便办年货。
　　
　　贾树林这些日子真是度日如年，他盼着时间过得快些，再快些，急着去见李春花。
　　
　　快到年底了，这天晚上他一觉醒来，下地穿衣服。
　　
　　他老婆卢花翻了个身：“干啥去？大半夜的”。
　　
　　“快过年了。得想法子办点年货”，说着他就开门出去了。
　　
　　卢花伸了个懒腰，心里想他鬼点子多，有办法弄到钱，只要能弄到钱，管他去哪里。
　　
　　贾树林来到了生产队。夜班喂牲口的老张头见贾队长来了，笑呵呵的说：“贾队长。查夜呀”？
　　
　　贾树林：“查什么夜，你值班我还不放心？上面领导用趟马车到城里办点事儿。叫我陪他去”。
　　
　　老张头：“那是好事儿，大事儿。我来帮助你套马车”。
　　
　　贾树林把拉羊草需要用的大绳子和四边儿木桩子，装上了车。那四根圆木是用来拉羊草的，很长，很结实，用来架在马车厢的四周，这样可以多装很多的羊草。
　　
　　老张头看着贾树林赶着远去的马车自语：“这贾树林。明着说是上级领导用车。实际暗着去倒卖生产队羊草去了”。
　　
　　天刚放亮，贾树林儿就来到了草原屯儿，开始往车上装草。装到高处，就需要两个人了，一个人在车上马垛儿，一个人在地上，往车上面一捆一捆的挑羊草。
　　
　　李春花过来帮助他。他才舍不得她呢。那是力气活儿。一捆羊草近20斤。几十捆羊草，累着呢。
　　
　　李春花笑着说：“这算啥！我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干这种活儿了，你在车上面码好垛儿就行了”。
　　
　　贾树林笑着说：“小宝贝儿，悠着点儿，别累着”。在装够高时，他得意的在羊草中间留了一个草窝，那是给李春花准备的，像个小房子一样，怕冻着她，他懂得她的心思，所以说他没提起和她进城。他相信她一定会去的。她爱打扮，快过年了。她一定会把自己打扮的像花儿一样，一切准备就绪。贾树林像李春花使了个眼神儿。李春花笑了。看车上的羊草，装的太高了。爬了几次也没有爬上去。
　　
　　贾树林用手托着她的屁股向上推，她好不容易爬上了草车顶上，进到了草窝子里。李春花笑着对贾长林说：“小鬼子，真有你的”。
　　
　　贾树长林的心里那个高兴，那个美！就别提了。他快马加鞭，生怕李春花的家人追上来，不让她进城。两匹马跑了一阵子就累了，因为是重载行驶。
　　
　　贾树林见车后没有人追来，就抱着李春花亲了起来。李春花像只绵羊羔子任他摆布。
　　
　　两匹马打着响鼻儿吃力的向前走。
　　
　　李志强，田壮高高兴兴的从城里往回赶路。这次进城他们太高兴了，他们扑的小杂鱼儿卖了个好价钱，年货也办足了，妈妈见到一定会高兴的。
　　
　　田壮更是高兴，李志强给她买了日常用品。他们相拥着，李志强怕她冷。不时的给他捂着手，田壮感到很幸福！从未有过的幸福！！
　　
　　他们刚出城。就看到前面有辆马车。那车上装的满满的一大车羊草。看来一定也是进城里去卖羊草的。
　　
　　李志强说：“这是哪个生产队的马车到城里去卖羊草呢？不像是咱们生产队里的马车，咱们队里卖羊草，不止是一辆马车”。
　　
　　他们的距离近了。李志强认出来了，赶马车的是贾树林。羊草车顶上坐着的是姐姐。他很不高兴，心里想，怎么和他在一起呢？田壮没少说小鬼子贾树林不是什么好人。
　　
　　李春花见到前面的马车里是弟弟和田壮，心里一惊。但马上又平静了下来。她说：“志强回家和咱妈说一声，我到于莲姐家去串门儿”。
　　
　　“好啦，我知道啦，姐，你早点儿回来，别让妈妈惦记”！李志强说。
　　
　　贾树林：“他们啥时候进的城？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”？
　　
　　李春花：“我弟弟勤快着呢，昨天和田壮打了一下午的鱼。估计半夜就进城卖鱼去了”。
　　
　　张杰在家里坐立不安，心想，这孩子的胆子也太大了，连家里人都不吱一声，就跟贾树林走了。贾树林是个稳当人？她到羊圈里去找男人李务农，让他去把女儿叫回来。李务农正忙着起羊粪，听张杰说女儿跟着贾树林进城了，也是很生气。但是，也没法子，男人就是心粗。他劝张杰不要太着急了，那贾树林再不是人也不能对我女儿咋样，再说了女儿也长大了，也不会做傻事儿的。
　　
　　张杰：“你也别啥事儿都往好处想，真要是出点儿啥事儿！可毁了她一辈子。她咋就这么让人不省心呢？一个大姑娘家跟大老爷们儿进城，好说不好听。她的眼泪流了下来”。
　　
　　这时，李志强赶来：“妈妈快回去吧！我爷又拉在炕上了，臭死人啦。我姐你们不用担心，我和田壮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他们了。让我告诉你一声，她到于莲姐家里去串门儿”。
　　
　　张杰生气的说：“现在说还有啥用？人都已经去啦”。
　　
　　李春花虽是个女人？她是个敢说、敢做，遇事不后悔的人。
　　
　　再过几天就过年了，城里热闹极了，商场、饭店，都挂起了大红灯笼，大街上人来人往，人流涌动。李春花第一次进城，两只眼睛东张西望，觉得这里是另一个世界！
　　
　　贾树林把马车停在了大车店，老板是他的老熟人儿。店老板两手抱着：“贾队长，提前给您拜年啦。祝您新年快乐！官运亨通，发大财”！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高个子男人，眼睛不大。但有神，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精明。能办事儿的人。
　　
　　贾树林亲热地拍着他的肩膀：“要说能发大财。还是你王老板，我们乡下人能填饱肚子。就算不错啦”。
　　
　　大车店老板王喜才：“二位请进屋喝口茶，暖暖身子。他瞟了一眼李春花，心里想这小个子队长。艳福不浅”。
　　
　　贾树林精着呢：“啊！忘了给你介绍了，这是我表妹。是来城里串亲戚的，对了。你于莲姐家住在什么地方”？
　　
　　李春花说。我于莲姐家住在道里街，门牌儿16号。
　　
　　王喜才笑了：“巧啦。和我们家住在一个街道，我家是30号。只隔几栋房子歇会儿。我带你们去”。
　　
　　“那可太好了”！李春花高兴的说。
　　
　　近中午啦，贾树林：“王老板，咱们一起去饭店，我请客”。
　　
　　王喜才心里想，要没有你这个所谓的表妹，你能带我去饭店？
　　
　　贾树林小声的对王喜才说：“能不能把这车羊草多付些钱？过年了，我要多办些年货，下次来再补上”。
　　
　　“好说啊！咱哥俩谁和谁，一切都按你说的办”。
　　
　　王喜才把李春花领到了于莲家，这是一片红砖平房的居民住宅区。于莲家住在东头那栋平房第二户。
　　
　　对于李春花的到来于莲既惊喜、又意外、像是做梦一样。没想到她的好姐妹会来看她。她高兴的流下了眼泪。
　　
　　李春花紧拉着于莲的手：“于莲姐，好高兴见到你，你出嫁两年了，时间过得真快。你咋瘦了呢？日子过的不开心”。
　　
　　她只是摇头流着眼泪不说话。于莲的婆婆看到于莲在流眼泪，不高兴的说：“这咋还哭了？嫁到我家，嫁到城里受委屈啦。别在福中不知福”。
　　
　　于莲擦去眼泪：“没有妈妈，我这是高兴的，家里来人啦。是我小时候最好的姐妹”。
　　
　　李春花觉得她在城里也没有好到哪儿去。就这里的住房吧，小的可怜，进了门，住两户，东西两家使用一个中间的厨房。也就是农村的三间房子。一户分两个小屋，一个是阳面儿，一个是阴面儿。于莲住阴面儿。整天见不到阳光。一铺炕。地下只能摆放一个三屉桌。和一个凳子。屋子小的连转身都费劲儿。
　　
　　于莲：“你咋进城来了？婶子是从来不放你进城的。总是不放心你，怕遇到坏人”。边说给她倒杯水。
　　
　　李春花笑了：“我跟谁来的？说了你也不相信，其实跟他相识也有两年了，你出嫁的那年。他人很好，很懂女人。他是城郊区大树屯儿的生产队长，人称小鬼子的贾长林。就是那年扭大秧歌。领头的小胖子”。
　　
　　于莲笑了起来：“小鬼子，真逗。一听小鬼子这三个字，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”。
　　
　　李春花也笑了。算让你说对了：“他人特精。心眼儿多，办事儿圆滑。我这次进城是自己决定的。我妈不知道”。
　　
　　于莲瞪大眼睛：“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，等着回家挨骂吧”。
　　
　　李春花咯咯咯地笑了，笑得很平静：“我才不怕呢。我这个人做事敢当从不后悔。不瞒你说，我已经是他的人了”。
　　
　　啊！于莲吃惊的张大了嘴，小声说：“你打算嫁给他呀”？
　　
　　“很难说。他已经有老婆孩子了”。李春花叹了一口气。
　　
　　于莲急的什么似的“你……你傻呀！你这不是把自己毁了吗”？
　　
　　李春花：“不说我了，一想起来也挺闹心的。还是说说你吧”。
　　
　　她摇着头流下了眼泪。
　　
　　李春花最懂她的心了，在家她是妈妈的心肝儿，从来没有受过委屈。这要是在妈妈的面前，她早就放声大哭了。她怕婆婆，从她婆婆的眼神里，李春花就知道那个老太婆。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　　
　　“于莲姐，别难过了”，李春花握着她的手！陪着她流泪。女人，为什么让我们成为女人，她发现于莲的眼角出现了浅浅的鱼尾纹。她知道，于莲的生活很不幸福。乡下的女人都想进城。进城里的女人生活幸福吗？
　　
　　于莲沉默了一会儿：“我很苦，是心里苦。我嫁给他两年了。肚子也实在的不争气，他说我是不下蛋的鸡。他妈说我太肥了！有的母鸡为啥不下蛋？就是因为它太肥了啊。她揉着眼睛，擦着眼泪。为啥瘦了？就是为了生孩子！不敢吃饱饭。有时饿的。头晕眼花的”。
　　
　　李春花气的真想到前屋找那个老太婆讨个说法。于莲姐：“人不能太老实了。人善叫人欺，马善让人骑。你的嘴呢？生孩子那是两个人的事儿，怎么责任都在你”？
　　
　　也许是她说的话，和哭声惊动了前屋的婆婆。她走了进来说：“咋回事儿？家里来人。还诉不完的苦了”。
　　
　　于莲小声的说：“是我想起了小的时候”。她站了起来：“妈妈，你到屋里歇着吧”。
　　
　　李春花真想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老太婆，给于莲姐出气。又一想这样做会给于莲姐带来更不好的结果。她咬着牙，强忍了下去。于连姐：“这屋子里也太闷了，到外面走走吧！”
　　
　　她们一起出去了。
　　
　　夜深了，张杰更不安了起来，不时地到外面，向远处张望。恨不得马上见到自己的女儿。这是她第一次为女儿这么担心，她心里恨那个小鬼子贾长林。一定是把女儿带坏了。出事儿了。
　　
　　李务农也很担心自己的女儿。因为他在生产队里值夜班，管理羊，喂牲口。也时常抽空回家看看女儿回来没有？
　　
　　李志强同田壮也是几次的到通往城里的路上，迎了几次。看来今晚姐姐是不能回来了，可能住在于莲姐家了。李务农在劝张杰：“放心吧，不会有啥事儿的，春花不是到于莲家去了吗？去趟城不容易，路远。回不来是常有的事儿，明天一定会回来的”。
　　
　　张杰：“话是那么说，要是跟你们进城，在城里待几天？我都放心。可她是同小鬼子贾长林在一起。能让人放心吗？没办法，听命由天。去给咱爸换尿布。你去队里值班去吧”。
　　
　　屋里黑的没有一丝的亮光。田壮钻进了李志强的被窝，刚要和他说话。李志强就把嘴压在了她的唇上。他们热烈的亲吻着。
　　
　　“我好冷”。田壮哆嗦着说。
　　
　　李志强这才感到她身上冰凉的，尽管他们都穿着衣服，他也能感觉出来。是啊，大草原的夜晚实在是太冷了。风也大，屋子里的墙都上霜了。
　　
　　爷爷的屋子里还有亮光。那是妈妈还在用干柴烧着铁炉子取暖呢。别人睡的屋子里再冷，可是爷爷的屋子里不能冷。多年来都是这样的。
　　
　　李志强看着妈妈边烧炉子边给爷爷烤尿布的背影。他的眼睛湿润了。
　　
　　“志强哥，我想……”田壮把内衣脱了下来。紧紧贴在他结实的胸脯。
　　
　　李志强像似喝醉了酒，热血急速奔流。更像融化的激流小河……。但是他强烈地克制了自己。耳边响起了妈妈的声音：“田壮挨着你睡，我不反对。你要是真心对她好，就不能毁了她”。他亲着她的脸。喃喃的说：“我妈说的对。我不能毁了你。是妈妈的话让我懂了。我若是那么做，以后你的家人来寻你，我们可怎么向你的家人交代”？
　　
　　田壮紧搂着他的脖子：“我都没想那么多，也许，他们早已经把我忘了。你是好人你们一家人都是好人”。她又流泪了。
　　
　　李志强给她擦去眼泪：“别瞎想了，快睡吧。我去替妈妈给爷爷烧炉子，妈妈太辛苦了”。
　　
　　田壮：“我也去，被窝里冷，反正也睡不着觉”。
　　
　　张杰：“这俩孩子，快睡去吧，我上了年纪，没有那么多的觉”。
　　
　　“妈妈，你太累了，快去睡一会儿吧。爷爷这里你就放心吧”。田壮硬是把张杰推到了外屋炕上。把被子盖在了张杰的身上。
　　
　　张杰看着儿子志强在烧火。田壮烤尿布的样子，心里既高兴，又心疼。心里想，春花要是能赶上他们该多好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