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4章 怅寥廓,问苍茫大地,谁主沉浮 (第1/2页)
峡口关北,十八里处。
黄河支流,鸣沙江,神龙洲。
鸣沙河在七龙峡的这一段称为鸣沙江,上游源头与黄河相交之地,唤做神龙洲。
传说,远古之时,这片水域孕生了七条江龙。
但七条江龙里只有一个才能飞天而走,化为神龙,于是就在七龙峡位置发生了大战。
七龙混斗,翻江倒水,地犁成沟,深成谷峡。
其中一龙,力压其余六个兄弟,独占了鳌头,然后在前方飞升天际,化为神龙。
飞升的地方,便是神龙洲。
赵柽带着三千骑兵,鲁达、武松、徐宁、樊瑞四将,顺着鸣沙江水,来到神龙洲畔。
此刻,越过鸣沙江,就可以望见黄河。
只看大水北去,滚滚逐浪,亦步亦高,直有滔天之势。
二水汇集处,探出一块不大陆地,窄狭似龙,比岸微高,就是传说中江龙化神的地方,曰为神龙洲。
赵柽打马上前,跨到洲上,望二水中分此地,南北背道而驰,滚动轰鸣,若打雷咆哮。
黄河北上似要穿云飞天,鸣沙南下恍惚裂云行兵。
后方大峡两岸猿声,久啼不住,江中船只,运送军资,长久不歇。
白帆远影,浩空无尽,仿佛画卷诗意,悠悠扬扬。
再看北面,大路朝天,小路羊肠,芳草碧连天,遥遥的哪知何去。
那向西之远,却起伏山峦,丘陵纵陌,迤逦逶迤,墨绿隐黄,换了副景象,一派豪放苍凉。
高山之巅,白云之间,雕飞隼走,天高云淡。
莽莽苍苍青峦顶,沉沉浮浮大江上。
此刻夏日已过,刚进秋朝,西北的初秋晨寒,不过现在已是上午,太阳光芒清冷洒下,万物依旧生机盎然。
赵柽打马神龙洲,因为此地窄狭,后面四将都停在洲边,三千骑兵也是于远处侍卫,只得他一人在洲上眺望。
他看着青山苍凉,荒陌纵野,黄河北去,天辽地阔,忍不住开口吟道:
独立霜秋,黄河北去,神龙洲头。看千山翠遍,万林碧染,大江通透,百帆争流。鹰搏长空,鱼潜水府,万类苍天争自由。怅寥廓,问苍茫大地,谁主沉浮?
岁月如梦旧游。忆往昔南征北战稠。恰风华少年,萧洒倜傥;书生轻狂,挥斥文字。指点社稷,激扬学才,笑罢当年冠军侯。会知否,看覆雨翻云,剑斩不周!
东京,皇城,延福宫。
蕊珠殿内,道君皇帝拿着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军情,猛地从龙椅之上站起。
什么?这不可能,这绝对不可能!
他一对眼珠几乎都要掉了出来,双目紧紧盯着军情密报上的文字,那上面虽然字数不多,但却个个惊心动魄!
那逆子竟然打下了峡口关,他居然打下了峡口关来!
道君皇帝对峡口关印象很深,初登大宝之时,他亦曾心中叨念西北去,杀天狼,否则也不会有后来童贯再开河湟,拓疆陇右的壮举。
设立陇右都护府的初衷,就是要打造陇右一带成为西夏掣肘,成为西夏南面的一根刺,与东面配合,结两面之势,破掉西夏。
所以,道君皇帝那时仔细研究过西夏的地图,对西夏的十几个监军司,各座府州都十分了解。
尤其是一些重要的军关,咽喉要塞,他都心中有数。
这峡口关,他就记得,印象里乃是西夏都城兴庆府的咽喉,是进入兴庆府地界的要道要塞。
顺州是兴庆府的门户,峡口关就是兴庆府的喉咙。
如果峡口关失去,那西夏就等于咽喉被人扼住,已经是陷入了危急之中。
道君皇帝虽然记得峡口关,也认为自家绝对不可能记得错误,但还是怒气冲冲喊了一句:“给朕拿地图来!”
不一会儿,张迪双手捧着西夏地图小跑过来,道君皇帝拿过地图展开一看,果然正是峡口关,确实没有记差,不由神情愈发难看。
此刻,攻辽的宋军早都打到了燕京,但却迟迟未拿下这座城池。
燕京是十六州之首,往称幽州,燕京若是打不下来,那么就算其他十五州全部拿下,也谈不上收复了这后山故地。
而且一直没有打下燕京不说,宋军甚至在这城下损兵折将,最开始辛兴宗贪功冒进,在其他几路军没有全到的时候,就鲁莽攻城,结果燕京城坚牢固,手下军兵攻不下城,折损了三四成之多。
后来兵马聚齐,各路皆到,把燕京团团围住,谁知还是无法打下,几番强攻,无一不损失惨重,最后没有办法,只好就这么一直围着消耗,却没什么具体章程。
道君皇帝心急,女真那边已经扫平整个辽国东部,就只有燕京在那立着,久久不下,简直成了一个笑话。
而如今,燕京打不下不说,那逆子居然拿了峡口关,马上就要打到兴庆府,这还了得!
若是逆子真的抢先攻破兴庆府,即便他这里后来破掉燕京,可天下谁人还会谈论收复燕云之事?只怕说的都是灭国西夏这等旷世奇功吧!
道君皇帝想到这里把手上地图狠狠一掼,目光扫过前方站立的白时中、李邦彦等人,“诸位爱卿怎么说?”
这些大臣你看看我,我瞧瞧你,这能怎么说?没法说啊!灭国西夏,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,谁敢乱说什么,说不定哪句话说得不对,被传出去,要受天下人指责,毕竟这种大事真的实现,那从头到尾的一些枝叶细节,都要被挖出来记录,载上史书,流传后世的。
此种大事,无论从哪个角度看,都是留芳千古的事情,不能胡乱讲话,免得说错了被后世议论,骂成罪人。
于是个个低头不语,有那惫懒的还把双眼闭上。
道君皇帝看众人这副模样,不由冷哼了一声:“燕京久拿不下,童贯无能,西军饭桶,眼看着这边熙河都丢了半数,如此下去,怎还得了?那逆子还不省心,居然去打西夏,他怎么不回头去收复熙河呢!”
下面依旧没人说话,道君皇帝越想越来气,伸手抓起只羊脂白玉的笔筒用力摔到了地上。
这笔筒直接在何栗脚下碎裂,吓得何栗一哆嗦,本来是不想开口,但也急忙道:“官家息怒,官家息怒,依微臣看来,秦王打西夏其实并非坏事,实乃好事是也。”
“怎么就是好事了!”道君皇帝冷哼道:“西军前去攻辽,无瑕后顾,这孽障跑去陇右搅风搅雨不说,还招惹西夏,他真认为自己能打到兴州不成!”
何栗急忙道:“官家,臣看打到也好,打不到也罢,都是好事啊,官家请想,这样不管如何都是给西夏一个教训,何况有秦王在西夏那边拉扯着,西夏的军马又怎敢在熙河久驻?又怎敢继续深入?怎能不惦记后方!秦王如今已经占了峡口关,只要再往前动动,只怕那占了熙河的西夏军队就会仓皇失措,撤回去救兴庆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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