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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陛下?”因为对艾格隆的话有些不明所以,于是少校小声询问。“您这是指什么呢?”
“抱歉,我个人爱好诗文,偶尔兴致来了,所以就忍不住随口来几句,请不要介意。”艾格隆尴尬地笑了笑。
少校这才明白过来。
毕竟从小是在奥地利人那里长大的……他心里暗想。
这个少年人从小长于深宫,接受完整的皇室教育的同时,不可避免地会耳濡目染几分宫廷习气,喜欢拽文酌句也实属正常。
米佩少校从军多年,一辈子都在跟刀兵打交道,虽说最近十年被强迫退役了,但是心心念念的也是怎样重返军队,对舞文弄墨丝毫不感兴趣。
但是他也不会傻到去扫艾格隆的兴,于是勉强捧场。“原来如此……确实让人耳目一新,陛下,您能够拥有如此高的文字造诣,对国家来说也是幸事。”
“好了。”艾格隆被对方拙劣的马屁给逗乐了,忍不住笑着摆了摆手,制止了对方,“您不用勉强自己,您做得已经足够让我满意了。对我来说,诗文只不过是一个业余爱好罢了,绝不会作为我对他人评价的标准,您做得已经足够好了,不必在这种事上也勉强迎合我……”
少校也尴尬地笑了起来。
说实话,少校虽然已经在为艾格隆效力,但迄今为止和艾格隆打交道的次数还很少,除了他的名字、他的野心之外,对他的其他一切还处于茫然无知的状态。
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?除了一个简简单单的“波拿巴”符号之外,又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属于他自己?这对少校来说还是一个需要探究的谜团。
而探究这个谜团对少校来说很重要——因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,今后很多年里他可能还要在这个少年人手下讨饭吃。
这段小小的插曲,让他看出原来这个少年有虚荣心,也有除了权欲之外的爱好,不过正因为如此,少校反而更加觉得放心了不少,因为这说明少年人终究是个人,如果年纪轻轻地就成了完美的权力怪物那反而就让人不适了。
安抚了少校之后,艾格隆解答对方的疑惑,“其实,我的意思很明白,我们要给这些军人们信心,让他们相信跟着我们一定能赢,至少赢的概率很大。为了达到这个目的,在行动的时候我们就要让他们相信,巴黎的局势已经无可救药,王朝已经注定崩塌,要赶紧去巴黎挽救整个国家……一旦他们接受了这一点,他们就会和你我一样跃跃欲试。
同样,我们也不能被动地等待,我们要控制信息渠道,让他们相信一切我们希望让他们相信的东西。”
“如果能够做到,那当然最好了……”少校同意艾格隆的看法,但明显还有一些保留,“但您认为应该如何做到呢?”
艾格隆撇嘴一笑,既显得成竹在胸,又带上了一丝幽默。“当然是让官方传递我们想要说的信息了……”
接着,他向少校详细阐述了自己的“截流信息”的计划。
之前他就已经派出自己的卫队长去执行这个计划了,而这段时间里,他又构思完善了这个计划。
简单来说,他的计划就是要利用“瞭望台的支架设备可以快速传递消息”和“落后的交通条件下难以查证消息”,两个矛盾条件所造成的时间差。
为了争取尽量多的时间,不让人们起疑心,他需要提前控制处于这条信息链条最末端的节点。
比方说,在消息传递的末端,有ABC三个连续的节点,假设A节点还是受官方正常控制的,也是在正常传递信息的,在A节点的发信者发布信息之后,他用望远镜可以看到几十公里外的B节点瞭望台上的同事在正常地操纵机器,复制自己刚才的动作,那么在他看来,B节点的工作一切正常。
但是实际上,B节点正常发布消息的同时,C节点却完全不需要看B的动作,直接按照艾格隆拟定的消息发布出去,那么在C节点开始就会出现严重的信息污染,C以及C以后的那些节点就会传递出错误信息。
因为A只能看到B,看不到C了,所以在他看来一切都非常正常,根本不会起疑心。
等到被C地污染的信息,通过人们的口口相传,跨过几十上百公里,往回传递到A地的时候,限于落后的交通条件、以及这个年代贫乏的人员流动,那已经是很多天以后的事情了,再想要“辟谣”,又得来回倒腾一次。
这个惊人的时间差,放在落后闭塞的边境地区会变得更加夸张,至少足够艾格隆操纵很长一段时间的信息了。
那时候,那些军人们会信心大振,认定巴黎已经无力组织军队镇压他们了;而同地区的其他军人哪怕并不想要投靠波拿巴家族,也会选择明哲保身,在这个混乱时局当中默然中立,让艾格隆度过最初的危险。
少校是个军人没什么文化,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愚蠢,在艾格隆逻辑层层递进的解释之下,他立刻就明白了整个计划的厉害之处。
他思索了片刻,判断其中的可行性,最后轻轻点头认可。
“好主意,陛下!如果我们真能够实现您这个想法的话,我想我们受到的阻碍会少很多。”
但是他同时也有些顾虑,“不过……您这种手段,终究会暴露出来,恐怕会有害于您的声名。”
“声名?那对我来说并不重要,只要赢了就行。”艾格隆不以为然地回答,“再说了,谣言如果被自我实现了,那就不是谣言了。我们说错了什么吗?巴黎一片混乱,即将改朝换代——如果这都变成了现实,有谁会去怀疑自己当初听到的消息呢?就算有人真的起疑心,他也没有证据,因为到时候真相就由我们来书写了,所有的官方档案都会如实记录我们所说的一切……当然,如果我们输了,那我们就是十恶不赦的叛贼,那样的话我们又何必在乎自己头上的罪状多个一条两条?”
“绝妙。”少校终于明白了这一切,忍不住发出了赞叹。
这一下,他突然对面前这个少年人产生了一丝畏惧——整个计划都是在这颗俊秀的头颅里构思出来的吗?严丝合缝而且切实可行。
如果真的让他大功告成,那日后元帅阁下真的能够摆布他吗?他突然闪过了这个念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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